早过而立之年,生活的重担却还是压的我喘不过气,农村出身,在这个偌大的城市却也毫无立锥之地,只有租住的两间小小楼房能给我一丝温暖。我是一个司机,说的更直白点,摩的司机,就是那个你们鄙视的黑摩的,虽然风吹雨淋,但好在成本低,便捷,自我感觉不比开滴滴的少赚,在日益繁华的城市,和城市执法者管制之间的夹缝生存。
我还有一个附属职业,就是在小区门口摆摊卖菜,中午,老婆出摊,到了傍晚左右,我接替她,她再回家给孩子辅导功课,女儿十岁,相比起现在三年级的功课,我感觉我初中毕业的文凭简直是个渣渣!我们租住的房子对面便是几年前新建的高档小区,一路之隔,便相差一倍,把人群分的清清楚楚,破旧的老小区,和高档的新小区形成了鲜明对比!摆摊卖菜,也选在离高档小区入口较近的地方,菜只要鲜亮点,这里的人对价格的敏感度低了不少,可以多赚不少。
我的战车
一个月前的天气还不如现在这么阳光充足,倒春寒的冷风甚至能刺穿骨头的感觉,我跟平时一样接替老婆的晚班,“孩子今天补英语,八点下课,我帮你多卖会吧老公”,“好老婆!”我会心的一笑,五六点开始陆陆续续便有下班的人了,看着一个个西装革履,或是高级时装的业主不停的出入,内心之中开始了日常的憧憬,我早晚也能在这里买个三室一厅!...还是算了,两室也够了,心里美滋滋甚至连装修都想好了,哈哈哈!
“黄瓜怎么卖?”一声呵斥打乱了我的思绪,我哑然一笑,迅速进入了现实世界中,职业的微笑着脱口而出“三元一根,这是我精选的黄瓜,大小差不多,肯定好吃,您随意挑选!”虽然贵了点,但是确实我的成本也高,残次的我已经去掉了。来人也不说话,仔细翻找着自己想要的菜品。我细细打量,三十多岁,衬衣的领口一尘不染,外面的呢子套一看就价值不菲,右手领着一个我也不知道牌子的公文包,应该是个高级货,也是一个爱家的男人啊!下班来买菜,但是我的目光却聚焦在他左手反转菜品的腕上,一个电子表映入眼帘,一点点的违和感让我觉得有点点的失调。职业聊天的我便开口询问“您一看就是高级金领,怎么带了个电子表,您这么有身份的人,绝对应该来一块机械表,跟您是绝配!” 我察觉到他微微皱眉“你也懂表?”他问道.
我平时卖菜闲着没事也逛逛手表论坛,感受成功人士的生活,几乎个个品牌我都了如指掌啊!现在最火的是运动表,三大品牌百达翡丽的鹦鹉螺系列,爱彼的皇家橡树系列,江诗丹顿的纵横四海,再加上市场主力的劳力士的各种鬼,是市面上比较主流的节奏了,我最喜欢的就是pp的鹦鹉螺,绝对是最爱啊!这辈子要是能摸摸也值啦哈哈!”我自顾自的说着,却没发现他脸色沉了下来! “就凭你?还百达翡丽?你配吗?!!!!!!!!!!!!!!”说完冷冷的撇了我一眼,拿起三根黄瓜,扔下了十块钱冷冷的道:“不用找了”,扬长而去。
我顿时就愣住了,一句话百转千回,本就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我想起了从农村老家一路奔波到现在的苦难,刚开始跑摩的,晒得全身脱皮,却也舍不得买一瓶水喝,都是去路边公厕里面的洗手池,喝自来水,也有被客人给假钱,一天的辛苦白干!也有被执法者追逐东窜西串的狼狈,还有被掀了摊子,卷铺盖跑路的酸楚,种种磨难涌入心头,是啊!我配吗?心里苦涩,手却抓起了扔在地上的十块钱,这便是生活,打你一个嘴巴,你却还要谢谢!
无力的跌坐在身后的小马扎上,那十块钱被我紧紧的攥在手里,轻微的颤抖,缓缓地眯眼,傍晚的阳光冰冷而刺眼,脑子里全是那句话,你配吗?一股深深的失败落入心间!浑浑噩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的嘈杂好似和我都没有了关系!像是半个世纪那么漫长,老婆轻轻的摇摇了我,老公,天黑了,咱们回家,我一下惊醒,随后便机械地跟着老婆收拾摊位!回到家我瘫坐在椅子上,满脑子乱七八糟,老婆几时做的饭,孩子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竟然全然不知,吃饭也觉得没有什么味道,胡乱吃了两口继续发呆!
老公那个什么百达翡丽贵吗? “鹦鹉螺全系没货,最便宜的也得公价加百分之三十,最少也要40来万吧!”说完我便像似用干了所有力气,心里想没错:这辈子我都不可能有了! “老公,老家修高速的时候拆迁那三间土房子不是补了二十万吗,还有这些年我们存的十几万,我表姐在信用社上班,之前告诉我,现在国家支持农民,有农村扶贫的贷款,只要是农村户口,每人五万的无息贷款,之前我想等我们交首付的时候再贷出来,现在我联系她,应该还能办!你拿去买表吧,记得剩下几万应急就够了!” 我一脸震惊的看着老婆“你疯啦?那是我们要买房子的钱!怎么可以动?我们以后不买房子,住哪?一辈子租房吗?”
老婆淡淡的看着我,然后继续收拾碗筷,“拆迁的时候不是还补偿了一块宅基地吗?如果城里容不下我们,我们就回老家,赞个几万块就能把房子盖起来,家里也还有地,我跟孩子有口饭吃就行,我们一家人幸福比什么都强!” 看着老婆淡定的神情,就像是买了两块钱馒头一样,时间和空间感觉像是产生错觉,我也是那种挥金如土的富豪一样!瞬间精神就亢奋了起来!“真的吗老婆?你支持我?” “嗯!我们靠自己双手吃饭,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去吧,只要你好,我们家就能好!”
说办就办,回到老家办了贷款,很快就出来了!然后我发动所有的关系,去寻找这块表,我虽然是开摩的的,但是也算交友八方,很快找到了最划算的鹦鹉螺5712G,是目前加价最少,最划算的,说起来从定下来到拿到手,涨了两次价,本来定好的价格,下手晚了,然后我想好了要了,被人秒了,还剩一块现货,月份比较新,比之前那块又贵了一万多,如果不买,下个月据说官方还要涨价!算了既然想要,就买吧!
清晨的阳光透过百叶微微穿透进来,老婆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女儿跑过来抱着我,爸爸你回来了,我扬起手老婆你看! 老婆盯着我的双眼,未曾看我的手腕一眼,轻声说道,吃饭吧!我恍然大悟,原来我置若珍宝的手表,在她眼里一文不值!她最爱的!也只是我而已! 有爱的人值得拥有幸福,老婆余生,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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