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偏执狂评价独立制表师

2月初，瑞士媒体说LVMH集团前钟表部门总裁Jean-Claude Biver（比弗），正准备推出属于自己和家人的钟表品牌，名字就叫“JCB BIVER”。

1970年代步入钟表行业，比弗与爱彼、宝珀、欧米茄、宇舶表、泰格豪雅等品牌名字联系在了一起，四十多年里，他经历了石英危机，也亲领、见证了机械表的复苏和奢侈品化。

2018年退休时，他赢得“钟表行业活化石”的尊称，但四年来他并没闲着，现在打算创立品牌，他又要为自己的“化石身”再添一笔浓彩。

比弗收藏了很多表，两年多以前，他与富艺斯拍卖行合作，将其中的四枚百达翡丽古董腕表拍出，获得超过830万瑞郎高价，其中约600万归属比弗，作创业启动金大概够了。

比弗曾经收藏的四枚百达翡丽古董表©Hodinkee

在那场拍卖会之前，富艺斯为比弗部分藏品举办了巡展，从日内瓦到纽约，四枚上拍标的之外，还有劳力士、欧米茄、宇舶表等品牌的稀有表款，也有不少独立制表师的作品。

独立制表中，有已封神的Philippe Dufour（杜弗）最为知名的Simplicity表款，也有被认为是“未来杜弗”的年轻人Rexhep Rexhepi（RR）的天文台表第一代（RRCC I）铂金款。

比弗收藏的Simplicity和RRCC I腕表©Phillips

01.比弗与杜弗相识于爱彼，他那枚Simplicity编号180，红金表壳、白色珐琅盘、罗马字标、轨道式刻度、宝玑指针，非常简洁典雅。

Simplicity表款新千禧年时诞生，是杜弗在完成大小自鸣、Duality等复杂表之后的“封山之作”，简单机芯、小三针显示，颇有大道至简、返璞归真的意味。

因此Simplicity成为全球钟表藏家的终极梦想，特别是最近五年，其价格直线上升，2021年富艺斯秋拍那枚编号57的成交价格超过520万人民币，差不多是当年定价的20倍。

而一年多前，杜弗为Simplicity表款诞生20周年而作的最后20枚中的00号，更是在富艺斯拍卖会上以超过940万人民币成交，直逼千万天花板。

Simplicity表款是收藏家的终极梦想©Phillips

RR是瑞士钟表行业冉冉升起的新星，科索沃移民，小时候从父亲手上的天梭开始喜欢机械表，十几岁进入钟表学校，实习在百达翡丽完成，毕业作品是一枚古风怀表。

他2012年自立门户，品牌名为Akrivia，巴尔干半岛地区语言中“精准”的意思。Akrivia系列壳型粗壮硬朗，盘面设计现代化，陀飞轮是主打，只在少数钟表爱好者中交流。

Akrivia AK03©THG

后来盘面、壳型都回归经典风格的RRCC I腕表诞生，RR以自己名字命名这个新系列，机芯设计出众，再加上能与杜弗比肩的打磨，RRCC I在2018年GPHG评选上获得最佳男装腕表奖。

也正是因为RRCC I腕表，RR获比弗青眼，一边说他是未来的杜弗，一边又说从他身上看到了四十年前的自己。

比弗那枚RRCC I铂金款是他70岁生日收到的礼物，是这个系列腕表的第一枚，机芯上刻有编号“No.01P”，表壳上还有“ THG ️ JCB”字样。

比弗收藏的RRCC I铂金款©Phillips比弗收藏的RRCC I铂金款©Phillips比弗收藏的RRCC I铂金款©Phillips

THG是The Hour Glass的缩写，新加坡最大钟表经销商，除了经营劳力士、百达翡丽等知名品牌，也鼎力支持独立制表师。比弗这枚RRCC I腕表，由THG与RR联手相赠。

2019年RR为Only Watch捐赠了孤品RRCC I腕表，蓝色珐琅盘，获得36万瑞郎，是当年的第四高价；2021年Only Watch款升级为具有跳秒功能的RRCC II，香槟色珐琅盘，以80万瑞郎成交。

RRCC两代腕表声名鹊起，经典的设计获得了相当多的粉丝青睐，现在也是一表难求。

RRCC I腕表受藏家追捧@THG

02.不过，当把比弗的Simplicity腕表与RRCC I腕表放在一起的时候，相信大部分人还是会更喜欢Simplicity一些，毕竟从正面看“脸”，Simplicity更漂亮周正。

比弗收藏的Simplicity和RRCC I腕表©Phillips

二者壳型差别不大，Simplicity是37毫米，RRCC I是38毫米；RRCC I表壳由业界大师JHP以传统手工方法打造，壳型、表圈、表耳、表冠近乎完美，与Simplicity一样无可挑剔。

表盘工艺上两者其实也一样，皆是大明火珐琅，并且小秒针盘也都做了阶梯设计，增强了表盘层次感。

差别是细节，Simplicity几乎是完全采取了宝玑式的经典美学风格：宝玑时分指针、瘦体罗马字时标，清晰的轨道式分钟、秒钟刻度。

Simplicity表款具有明显的宝玑美学风格©ACMSimplicity表款具有明显的宝玑美学风格©ACMSimplicity表款具有明显的宝玑美学风格©ACM

而RRCC I则是更多制表师个人风格，时针很像雅典娜手中的长矛，分针也像是一柄神话故事里的长剑，尾端粗、向前逐渐收窄。

也许RR在设计中寄托了他对故土的怀念，单独看也没有什么不妥，但在与Simplicity的对比中，时分指针略显粗笨。

盘面布局，RRCC I也显得过于复杂，围绕II、IIII、VIII、X、XII几个时标的圈线有凹有凸，与6点钟位置的秒钟刻度圈有交叠，让表盘清晰性和可读性变差了。

RRCC I腕表独特的美学风格©THGRRCC I腕表独特的美学风格©THGRRCC I腕表独特的美学风格©THG

也许这是吹毛求疵，不过对这两点、特别是指针设计的看法，钟表爱好者们确实分成了两派：一派态度是无所谓，瑕不掩瑜；另一派则是“处女座”，认为这是不能忍受的。

目前RRCC II没有正式量产，如果RR在设计上能够重新考虑，如时标圈线去掉数字处的凹凸、改为断线，秒钟刻度圈缩小、回到时标圈线以内，指针再纤细优雅些，或许会获得更多溢美之词。

RRCC II代腕表2021 Only Watch孤品@ONLYWATCH

03.消费者甘愿为当代制表付费，追求“里子”和“面子”。里子指机芯，即使入门一些的也要问句机芯是不是自产，如果是统芯，则要看有没有经过制表师的改良和修饰打磨等。

面子是外观，包括表壳、表镜、表盘、表冠以及尺寸等，既要看起来漂亮、戴着也要舒适优雅，“里、面”都有，才是一块称心如意的好表。

采用经典设计很少会出错，棒状、罗马数字或者宝玑数字时标，轨道刻度，宝玑式、柳叶形或者太妃式指针，圆润抛光壳、窄表圈、流线型壳耳过渡，等等。

罗杰杜彼早期具有经典设计风格的表款©ACM罗杰杜彼早期具有经典设计风格的表款©ACM罗杰杜彼早期具有经典设计风格的表款©ACM

但是这样容易被认为没有自己的特色，“像宝玑、像江诗丹顿、又或者百达翡丽”。所以独立制表师们还是想要创新，打造自我风格，树立品牌的高辨识度。

在这个过程中，个人特色与经典风格相去甚远时，就会引起争议，有人喜欢、有人不爱、有人无所谓，说到底还是一个“看脸”的面子问题。

比如另一个位当红独立制表师François-Paul Journe（FPJ），他是英国已故著名制表师乔治·丹尼尔斯的崇拜者，他们二人又都极度推崇阿伯拉罕-路易·宝玑的制表风格。

FPJ很多作品也都直接采用了宝玑元素，直接向宝玑先生致敬，早期作品有之，后来30周年纪念腕表T30陀飞轮同样十分明显。

FPJ创立30周年纪念腕表T30©THG

但FPJ绝对创造出了独门风格，尤其是指针，无论是他的陀飞轮、共振还是Octa系列腕表，时、分以及动力存储等指针特色鲜明，很容易让人记住。

烤蓝，水滴形状，指针根部粗粗壮壮、指针前端细细尖尖，好像是水滴刚离开母体、似断非断一瞬间的样子。

这个极具FPJ特色的指针设计，有人十分喜欢，也有相当多的人看不惯，嫌弃它短粗的根部臃肿，不够细腻优雅。

FPJ Subscription陀飞轮©THGFPJ共振腕表©THGFPJ Optimum 表款©THG

另一个有争议的指针设计，来自一位英国独立制表师，罗杰·史密斯，他是乔治·丹尼尔斯正式的徒弟，跟FPJ也算是同门。

罗杰·史密斯制作的腕表，则明显具有更多古典遗风：表盘以玑镂刻花装饰，并以不同纹饰分隔出不同功能区域，瘦长的罗马数字时标，等等。

机芯处理，罗杰·史密斯也采用了类似宝玑先生当年“喷砂+鎏金”的处理工序，棱边、尖角也没有倒角打磨到圆润，而是保留了十八世纪时期怀表的风格。

罗杰·史密斯手工制表风格更古典©THG罗杰·史密斯手工制表风格更古典©THG罗杰·史密斯手工制表风格更古典©THG

这些古韵古风也有人不喜欢，但被吐槽最多的，还要数他的指针。指针本也是纤细设计、镜面抛光，但尖端却是一个粗大的桃心头。

也许是罗杰·史密斯借鉴了伦敦大本钟的时针设计，想以此表明其英国制表身份。但最让“处女座”难受的就是这桃心针头，而且还是立体的，“一波三折”，尽管它增加了抛光处理的工艺难度。

罗杰·史密斯腕表的指针是争议最多的设计©THG

相对来说，杜弗的Simplicity腕表要好很多，不管是罗马字、宝玑针、珐琅盘，还是数字与立体金属时标、太妃针、玑镂刻花盘的组合，看起来都是对宝玑怀表经典元素的优化重组，但杜弗确立个人风格的同时，也获得了更多赞誉。

罗杰·史密斯与RR都是当下正在崛起的独立制表师，他们的腕表亦都是按照乔治·丹尼尔斯所著手工制表圣经《Watchmaking》的方法全手工完成，数量稀少，本就不愁卖，这几年更是要排起大长队。

面对不尽赞誉的同时，也不能忽略这不少的异见批评，它终究是个“脸面”问题。不过他们都还算年轻，未来的设计应该会越来越老练、越来越有魅力。

我们再回到开头，比弗既不是制表师，也不是设计师，再次创业的家族品牌JCB BIVER腕表，会是什么样的里和面呢？期待它的人可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