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表突击 那些年我们追过的老手表

      还记得七十年代的三大件是什么吗?很多人都会回答手表、自行车、缝纫机，而这其中的手表指的就是上海牌。


　　从1958年的中国第一块国产手表上海牌算起，中国手表已坚守55载， 从A581型机芯到2001年上海表业成功研发出陀飞轮机芯，再到“神舟七号”翟志刚出舱时手臂上的飞亚达航天表(其机芯是由上海表业研发的)，民族产业的复兴从未停止。

　　上海手表：

　　“老克腊”们的红色传奇

　　1925年，中国“美华利”时钟在西方人擅长的钟表制造领域中脱颖而出、拔得头筹，一举获得了金质奖章。40年后，《我国自制手表成功》的消息刊登在1955年3月26日的《天津工人日报》上，这意味着第一只国产手表在天津试制成功。半年后的9月26日，中国第一批更加精密手表诞生：上海几十家钟表企业的58位制钟和修理钟表技师成功试制出第一批长三针的17钻细马手表，从此结束了中国只能修表不能造表的历史。

　　时隔三年，刚刚挂牌的上海手表厂推出了第一款A581型上海牌手表，当年的报纸描写手表上市时的盛况说，上海第三百货商店顾客盈门，试销的100只手表半晌就被抢购一空，还有一千多位顾客登记预约，“各地寄来询问的信件堆得像小山一样。”

　　当年，A581型号生产了13600只，楼宇型‘上海’商标制作工艺是从腐蚀法过渡到压制法的，售价60元，周恩来也买了一只并佩戴终生，这在那个年代可谓顶级荣耀。

　　统计显示，从1955年成立到1994年，上海手表厂共卖出1.2亿只手表，上缴国家利税超过52亿元，最鼎盛的那几年，每四个戴手表的中国人就有一个戴上海牌。因为市场供应有限，上海牌手表成为了权力的象征。当时流行一句俗语：如果没有上海牌手表，就没有姑娘会嫁给你。

　　历史加稀缺，使得早期的A581成为手表收藏界的宠儿，几年前，上海牌手表在当地旧表店里收购了数千只A581手表，拿到香港复刻了表面表壳，用原机芯整合成1000只经典怀旧版的上海牌手表，每只卖1980元，现已升到3354元。产品面世后被香港“老克腊”一抢而光，因为它“不仅是商品，而是有关生存的记忆载体”。

　　收藏或佩戴“上海”牌手表既不是冲着设计，也并非升值，而是源自对历史的好奇和景仰。作为半个上海人，洪晃很知道“上海”的品牌价值，她曾经发短信给上海表业销售科科长展延平，告诉他自己有意在北京三里屯开设渠道引入销售。

　　同济大学文化批评研究所教授朱大可表示，一次次的怀旧思潮，暗示了人们对20世纪五六十年代国家工业器物品质的信赖。“那时的工匠被埋没在集体创作和大生产中，缺乏商业推手，反而倒淡泊地施展绝技。”有济南市民谈起偶遇的国营手表厂老师傅，退休了开个维修门店，手艺精湛又与时俱进，对各类IPOD了然于胸。那里的感觉，“像极了香奈儿的老手工作坊”。

　　国表的奢侈化突围

　　2008年6月，北京手表厂建厂50年庆典在位于昌平的工厂大院举行。这里保留着1950年代的风味，楼梯斑驳油腻，厂房宽阔却阴暗，空气中弥漫着金属沫夹杂汗气的酸味，半成品铜机芯堆在过道两旁，好像成袋的金币。“创意策划部”的首领是有“中国陀飞轮之父”美誉的许耀南老师傅，年逾古稀，坚持每天来做“精神领袖”：几个年轻人在他的指导下慢悠悠的忙碌，机芯雕龙画凤，银坯掐丝珐琅，深浮雕……“全是中国传统工艺，不求数量，每年做出一块表就行，做好了到巴塞尔去参展，打品牌。”

　　相比之下，上海手表的品牌策略更海派一些：在发展迅速的时尚文化氛围下，手工程度高的手表工厂显得沉静萧条，“老乱”手表的概念由此而生，“老乱”就是“特别酷”的意思，复刻老手表，表盘上的阿拉伯数字被改成汉字。这些汉字简洁优美，即使不懂汉语，辨认一、二、三不成问题，至于三点后的时间，“您不妨向路人打听，同时结交些新朋友”。还有款 “金色手枪”，灵感源于《上海滩》，喻指那个满是冒险家、花花公子和时尚女郎的1930年代老上海。

　　这个系列甚至赶上了国货复兴热潮，“经典上海手表再设计”与海鸥洗发膏、美加净护手霜一起成了好几本时尚杂志的选题。

　　同时，海鸥、青岛金锚等各个国产手表都开始推出高端产品，北京表厂与熊氏珐琅工作室合作的一系列珐琅手表，如“北京2008珐琅双陀表”的表盘是由银坯珐琅盘做的，表壳、带扣、表针是18K玫瑰金做的，表壳和透底玻璃是蓝宝石材质，价格在20万元以上。新近投资钟表业的金一表业则擅长将中国的传统工艺与文化事件联系在一起，推出“圆明园十二生肖兽首”等。

　　与时尚市场不同，国产手表向高端市场讲述的中国元素并不镌刻在表盘上，而是隐藏在出身当中。“神舟七号”载人飞船升空后，航天员翟志刚首次出舱时所戴的航天表，其机芯来自上海表业，这是继欧米茄、伯爵之后，全球第三只装配航天表的机芯。

　　在香港的钟表店内，上海手表的展示活动与欧美奢侈品牌毫无区别，客人们手持香槟酒品味鱼子酱，观赏着模特手上约10万美元的镶钻手表。然而对于那些未曾经历上海手表鼎盛时期的欧美客人和年轻富豪，他们更感兴趣的是这家公司与传奇的荣氏家族的渊源，以及玻璃柜里陈列的周恩来佩戴过的“A581”款腕表。

　　“Made with China”与中国灵感的自由之路

　　北京收藏家协会相机钟表专业委员会的研究指出，“我国制造手表的发展历程经过了研制时期、建厂时期、发展时期、统一机芯时期、衰退与新生品牌崛起时期、品牌化时期以及中国独立钟表制作者的探索时期等多个阶段，在不同阶段都有一些经典的表款，如今已经成为钟表藏家的重要目标，互联网中还有许多谈论中国表的国外论坛，其网友的热衷程度丝毫不亚于瑞士表、德国表的拥趸。”

　　中国钟表协会提供的数据显示，2012年全行业累计完成钟表(含钟表零配件、定时器及其它计时仪器)工业总产值约560亿元，钟表产量位居世界第一。然而从产值上看，中国还未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世界钟表生产强国。

　　很多人都看过西方电视台所播出的主题为“中国制造·世界合作”的广告片，如今，“中国制造”的内涵已经不再是单纯的“Made in China”，而具有“Made with China”的意义——中国掌握核心技术、与世界同步设计、制造已是现实。“中国钟表制造”同样也融入世界的一体化，目前中国是世界钟表业的主要生产基地，我国钟表制造业具备从原材料、配件、外观件、机芯到成品的完整产业链，无论从新产品开发周期，还是从产品的性价比来说，都是全球竞争力最强的制造中心。

　　目前，已有飞亚达、天王、罗西尼、依波等9个品牌，被国家认定为“中国名牌产品”，散落各地的2000多个钟表生产厂家，也都在苦苦寻找“突围”之路。

　　当年，作为没落贵族，江诗丹顿家族的制表匠通过为奥地利的茜茜公主制作结婚手表的契机，将产品成功定位为‘皇家气派、典雅高贵’，其风格特点历经百年而不变，虽然其中不乏机缘成分。很显然，奢侈品牌的形成需要时间和人文的沉淀，国表五十八年的历史不过是品牌成长链上的一小段基因。

　　另一方面，早在2010年，爱马仕国际集团的前执行副总裁克里斯蒂安·布朗卡特就表示，在他的心目中，“完美的中国奢侈品牌就像书法一样——是种纯粹的极致，有种禅意。对品质的追求应该是最重要的。古代的中国漆器和陶瓷曾经为西方世界带来灵感，但是更为摩登的中国风格需要俘获中国人自己的心。